江南的梅雨季节总是潮湿闷热,程坤跪在坤门练武场的青石板上,膝盖早已被雨水浸透。他抬头望着面前那座朱漆大门,门楣上"坤门"两个鎏金大字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眼。

"起来吧,祖师说了不见你。"大师兄陈岩撑着油纸伞走到他身旁,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,"你这又是何苦?"

程坤没有动,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,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。"大师兄,我只想问个明白,为何我苦练十年,祖师连正眼都不愿看我一眼?"

陈岩叹了口气,伸手想扶他起来,却被程坤一把推开。

"我不需要你的可怜!"程坤猛地站起身,雨水从他湿透的衣袍上甩出一道弧线,"总有一天,我要让祖师亲口承认,我程坤才是坤门最强的弟子!"

陈岩看着师弟踉跄离去的背影,摇了摇头。他知道,这个倔强的师弟从入门那天起,就注定了与坤门的这段孽缘。

十年前,十二岁的程坤被父亲送到坤门学艺。那时的坤门正值鼎盛时期,祖师蔡坤山一手坤拳名震江南,门下弟子过百。程坤记得第一次见到祖师时的情景——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演武台上,一招"坤转乾移"将三名壮汉同时击退三步,动作行云流水,不见丝毫费力。

"这孩子骨骼清奇,是练武的好材料。"蔡坤山捏了捏程坤的肩膀,对程父说道。就是这句话,让年幼的程坤激动得整夜未眠。

最初的三年,程坤和其他弟子一样,从最基础的站桩、呼吸开始学起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功,直到深夜才能休息。枯燥的基本功训练让许多同龄人叫苦不迭,程坤却乐在其中。他总能在师傅演示后最快掌握动作要领,进步之快连教习师傅都啧啧称奇。

十五岁那年,程坤已经掌握了坤拳的全部基础套路。在一次内部比武中,他连续击败三名年长自己两岁的师兄,引起了祖师的注意。

"程坤,你过来。"比武结束后,蔡坤山罕见地单独召见了他。

程坤心跳如鼓,这是他第一次被祖师单独召见。他小心翼翼地走进祖师的书房,只见老人正在案前挥毫泼墨。

"你的'坤步连环'使得不错,但第三转时气息不稳。"蔡坤山头也不抬地说道,"回去多加练习。"

就这一句话,再无其他。程坤等了许久,见祖师不再开口,只好悻悻退出。他本以为这会是自己被重用的开始,却没想到此后三年,祖师再未单独指点过他。

相反,大师兄陈岩却越来越受祖师器重。陈岩比程坤大五岁,是祖师大弟子的首徒,为人谦和,武艺精湛。每次祖师演示新招,总是先让陈岩上前学习;门派重要场合,也必定由陈岩代表弟子发言。

程坤不服。他暗中观察陈岩的一招一式,发现对方的坤拳并无特别之处,甚至在某些变招上还不如自己灵活。他开始更加刻苦地训练,每天比别人多练两个时辰,希望有朝一日能超越陈岩,获得祖师的认可。

十八岁那年,程坤终于等到了机会。坤门五年一次的大比即将开始,获胜者将获得祖师亲传的"坤元劲"心法。这是坤拳最高深的内功心法,历来只传给最出色的弟子。

比武前夜,程坤辗转难眠。他悄悄来到练武场,想再温习一遍招式,却意外看见祖师和陈岩在月光下交谈。他躲在树后,听见祖师对陈岩说:"...坤元劲的要诀在于以柔克刚,你性子温和,最适合修习。明日比武后,我便传你心法..."

程坤如遭雷击。原来比武结果早已内定,自己再努力也是徒劳。愤怒和不甘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他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
第二天的比武异常激烈。程坤一路过关斩将,最终与陈岩在决赛相遇。两人交手百余招不分胜负,台下喝彩声不断。就在陈岩使出一招"坤转乾坤"时,程坤突然变招,用出了一式自创的"逆坤破天"——这是他将坤拳与北方拳法融合的招式,刚猛异常,完全违背了坤拳以柔克刚的宗旨。

"砰"的一声闷响,陈岩被击飞数米,重重摔在地上,口吐鲜血。全场哗然。

"孽徒!"蔡坤山勃然大怒,飞身跃上演武台,一掌将程坤震退,"坤拳讲究以德服人,你竟用这等狠辣招式伤及同门!"

程坤踉跄几步才站稳,嘴角渗出血丝。他直视祖师,声音颤抖却坚定:"我只是想证明,我比陈岩更强!为何您从来不肯认可我?"

"武学之道,首重心性。你心术不正,再高的武艺也是徒劳!"蔡坤山怒斥道,"从今日起,你不再是坤门弟子!"

就这样,程坤被逐出师门。他收拾行囊离开时,没有一个人为他送行。站在坤门大门外,他回头望着那个生活了十年的地方,心中暗暗发誓:"总有一天,我会回来,打败所有坤门高手,让蔡坤山亲口承认我的实力!"

离开坤门后,程坤四处游历,拜访各地武学名家。他融合多家拳法之长,将原本柔和的坤拳改良得更加刚猛凌厉。每击败一个对手,他都会在日记中记下一笔,这些名字最终都将成为他向坤门复仇的垫脚石。

五年后的一个雨夜,程坤站在杭州城外的一座小山上,远远望着坤门的方向。明天就是坤门十年一度的祭祖大典,所有杰出弟子都会回门参加。他知道,自己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了。

"蔡坤山,你很快就会知道,当年赶走我是多大的错误。"程坤握紧拳头,雨水打在他坚毅的面庞上,"我会让你亲眼看着,我是如何一步步摧毁你苦心经营的坤门!"